如小苒战战兢兢坐在秦邵陌怀内,像是受伤的鸟儿被猫擒住了,九死难有一生。
秦邵陌:“秦哲!”
头顶突然一声低沉的厉喝,吓得她身子一颤,一只大手扣在她腰间,这才没能摔下去。
然而腰间的这只手对如小苒来说,跟掐了她命门似的。
只要他再吼这么一次,她那不太中用的小心脏立马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,死给她看。
秦哲进屋。
秦邵陌:“伤药拿来。”
秦哲一愣,敏锐的眸光很快发现如小苒手心里的血,手下的那片衣衫早被染红了一片。
见此,秦哲迅速掏出药膏递给他主子。
从小摸爬滚打伺候秦邵陌,伤药可是秦哲的必备保命之物。
看着少夫人‘羞怯怯’地坐在他主子怀里,不用侯爷再吩咐,秦哲红着脸,很识相地出了屋,又贴心地阖上了门。
他心中暗喜,不断夸赞自己眼力,心想,这些年还真没看走眼!
一声一声的‘少夫人’也是没白叫!
想成为‘武阳侯夫人’的女人很多,如小苒虽有婚约,却在众多美人中不是最漂亮的,家世也一般,但生命力却是最顽强的!
先不说这位少夫人从小如何被侯爷种种折磨,百炼千锤。
就说今日,少夫人逛伶人馆被抓,竟然一点没受罚,才多久功夫就坐到了侯爷的蟒袍上。
啧啧啧,秦哲觉得,这位‘少夫人’的地位真是稳如泰山!
如小苒心里慌得万马奔腾。
“我来!侯爷,我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知道药膏是给她涂手伤的,伸手去取,身子也随着要跳下来,那只大手却箍在她腰间纹丝不动,秦邵陌微暗的眼眸睨了她一眼,瞬间灭了她的想法。
秦邵陌:“坐着别动。”
如小苒:“是是是,不动,绝对不动!”
她咽了咽唾沫,僵着后背,大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。
秦邵陌环住她,凝着小姑娘右手,伤口狭长,鲜血渗出将手心染红。
如小苒在他怀里避无可避,带着男人体温的苏合香气息淡淡传来,若是别的女人,早不知醉了几回,然而这熟悉的气味对如小苒来说如同炼狱。
一桩桩,一件件,与这男人有关的童年往事接踵浮现在脑海里。
她怕他,刻在骨子里的怕。
“嘶——”
秦邵陌带着药膏的指腹刚刚触及伤口,疼痛从掌心传来,如小苒一颤,倒抽了一口凉气,身子偏向了他的胸膛,好在她反应快,左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脯上,这才没整个人都栽了进去。
紧接着,寒意自头顶袭来,秦邵陌泠冽的眸光像是厉声责问:谁许你乱摸的?
如小苒:“对…对不起。”
她抽回左手。
并不知道,刚才那一声不经意的呻吟,落在他耳里倒成了一种挑逗。
秦邵陌冷冷觑了她一眼,小姑娘樱桃小口紧抿,乌眸泛着晶莹,就连纤长的眼睫也似被水雾润过一般,楚楚可怜,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。
秦邵陌自然是男人,刚才被她碰触的胸口,像被小猫挠了一般,微微一悸。
再加时时有靡靡欢爱之音传入雅间,将屋内的暧昧与旖旎堆到了极致。
秦邵陌虽然是男人,却更是个不讲道理的主,他凤眸微狭,冷漠地威胁,“你要是再敢叫出一声,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。”
闻言,如小苒连连颔首,咬着左手衣袖,一来是以免自己没控制住嘴巴,二来把手也管好了。
她深知,这位阎王不讲道理,却也说得出,做得到!
秦邵陌:“说吧,为什么来这里?”
他一边涂药,一边像审犯人似的问她。
为什么?说是帮女鬼跑腿赚银子,他会信吗!
她老子都不会信!
不待如小苒思忖,手心突然一阵刺痛,是男人不悦她迟疑的惩罚。
这哪是好心涂药,分明就是折磨嘛!
况且这么多年来,这位天煞的阎王,什么时候好心过!
如小苒越想越气,恨不得直接骂人,但是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得赶紧回答。
“就是好奇进来看看。”
“好奇?”男人音尾上扬,似信非信。
如小苒:“嗯嗯!以后不来了!绝对不敢再来了!!”
秦邵陌:“进来都干了些什么?”
如小苒:“什么都没干!就是叫容修弹了一曲!仅此而已!”
秦邵陌:“容修?”
如小苒:“嗯嗯!就是刚才那个伶人,你瞧见的那个。”
“嘶——”
这药也太疼了,如小苒没来得及捂住嘴就叫了出来,偷瞄了眼男人微微泛红的眸底,她捂住嘴巴,拼命摇脑袋,告诉他:再也不出声了!
男人狭了她一眼,指骨分明的长指在小丫头柔嫩的掌心匀了匀药。
秦邵陌:“这种地方来过几次?”
如小苒:“第一次来!就一回!”
她偷偷看了一眼手掌,他慢条斯理的,就那么大口子,要抹到什么时候!
小心脏又要炸了。
她摸不透他的情绪,从小到大。
秦邵陌:“我不在的这三年,都看上了哪家的男人?”
如小苒想啐他一脸,嘴上却回,“没…没有啊!我哪敢呀!我爹不打死我呀!”
脑袋摇得像拨浪鼓。
心里恨,说得好像她非常饥渴,成天要找男人似的,她虽不爱惜自己脸面,也不会这般浪荡。
说来说去,还是三年前的那件事,难免让别人觉得是不正经的女人,做出这等打他脸面的事,啧啧啧,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,若是不跑,今后的命运会有多惨!
思此,如小苒又想起了那个黑衣人,恨不得即刻找出来,大卸八块!
秦邵陌:“怎么?你这眼神是要吃了我?”
如小苒:“不是不是,刚想事呢,入神了…”
她又投出了最乖巧的笑容,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。
秦邵陌:“从今往后给我安分点。”
男人的声音突然温和,沉稳又悦耳,让人听了一阵酥麻,如小苒倏地愉悦,他也是能好好说话的嘛。
如小苒:“好的!绝对安分!非常安分!”
绝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出现!
如小苒信誓旦旦保证,双眸闪着坚毅的光,像是雄赳赳的小雏鹰。
见此,秦邵陌薄唇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,原本冷峻的五官染上了一层教人无法抵触的邪魅性感,孤傲深邃的凤眸也化去了冰寒,融进了温润的流光。
瞥见秦邵陌唇瓣转瞬即逝的一抹笑,如小苒莫名热血翻滚,面颊也像是被这股热血点燃了一般,泛起红晕。
今晚饱经风霜的小心脏,此刻竟然扑通扑通跳得强劲有力,打了鸡血似的。
若是他再靠近那么一点点,或是再这么浅浅笑一回,她恐怕会鼻血瀑流,一命呜呼。
如小苒承认,秦邵陌是她认识的男人中最好看的,也是最诱人的,即便如此,她对他,除了敬与畏,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。
因为想了也是白想。
秦邵陌在小姑娘腰间取了绢帕,包住伤口,慢条斯理地打了一个工整的结。
她见到他指间薄薄的一层茧,这样一双常年拉弓握剑的手,此时这般细腻而温柔,不禁觉得,刚才被他指腹触及的伤口,也在渐渐生热,疼痛感也逐渐消失了。
秦邵陌:“等本侯忙完了这一阵,会去如统领府上提亲。”
他冷不丁的这句话将如小苒从胡思乱想打回现实。
“什么!!”
吓得不管不顾从秦邵陌身上跳下,刚有些愈合的伤口因为突来的举动再次裂开,嗷嗷地疼,她掐着手臂,咬着下唇。
秦邵陌:“怎么,你不乐意?”
男人凤眸隐怒,面色再次阴沉,起身走向如小苒,捏住她下颔,阴恻恻地问,“莫非,你还想着李廷那小子?”
如小苒巴掌大的小脸蛋被秦邵陌霸道地捏着,她哪敢反抗这位主。
他从小就是这么霸道。
如小苒:“我…没有…”
秦邵陌:“如小苒,你可别误会了,娶你无非是带回去当个摆设,也算履了家父当年的诺言。你若是听话,本侯自然不会亏待你,若是还这般不守本分,本侯定不会轻饶了你,落在我手里,可不是一顿鞭子那么简单。”
他眸光凌厉,寒如利刃。
如小苒:“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…”
哪有她误会的份。
眼见小姑娘乌黑的眸子含着泪,丹果般的下唇被咬得失了色,秦邵陌动了恻隐之心,松了手,指腹摩挲在她两瓣娇嫩的柔唇,冷淡回了一句,“明白就好。”
片刻后,传来‘吱嘎’一声,秦邵陌开了雅间的门。
开门的瞬间,如小苒才见到希望,她佯装乖巧地跟了上去。
“侯爷您是要走了吗~”敏锐的老鸨飞快赶来,贴着最专业的笑脸。
秦邵陌:“这间伶人馆开了多久了?”
老鸨:“回禀侯爷~有两年啦~”
秦邵陌:“关了吧,本侯不管你背后有谁撑腰,如若明日还敢开门,全部押入大牢。”
如此冷淡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,天底下也只有秦邵陌了。
老鸨讶然瘫落,怎么都想不明白,今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阎王爷。